2021年09月18日15:03 来源:文汇报 作者:许旸 吴亦阳 点击:次
普鲁斯特的那份著名问卷,可以直接切换成“孙甘露问卷”——
最喜欢的职业?去爱。
你最喜欢的花?全部。
你最喜欢的鸟?燕子。
你最想成为谁?自己。
——几年前毛尖眼中的孙甘露片段,再次回响在朵云书院·戏剧店“老友聚会”现场。孙甘露、华东师范大学教授罗岗、作家毛尖、华东师范大学副教授项静围谈,新近面世的文艺评论和诗集《我又听到了郊区的声音:诗与思》、随笔集《时光硬币的两面》,由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、上海人民出版社·世纪文景出版,记录了孙甘露30余年来的生活与思考。
在毛尖看来, “中国的普鲁斯特”不仅仅是两人生日在同一天的巧合,也因文学气质上的某种相通——“在那里,一枚针用净水缝着时间”,这是《信使之函》的开头,虽然是一句引诗,却也交代了年轻的孙甘露开始写作时准备的地点和材料,而即便是只知道《追寻逝去的时光》的书名和分卷名的人,也看得出来,“那里”“时间”“水”构成了普鲁斯特的核心概念。当然,这并非孙甘露的一次文学致敬,它更像是普鲁斯特转世投胎……
活动现场,毛尖形容孙甘露是“四大发明者”——他发明了陌生、爱情、时空和上海。“首先是陌生,多次看,哪怕看同一本,每次看都像重新看一遍。很多文字越读越抽象,好像把生活中的东西召唤到精神层面;然后是爱情,文字很浪漫,把爱情植入城市;营造了一种时空的边缘,在边缘地带建造起语词大厦;最后城市,他在文学中召唤出一个上海。”
有声音认为,身处加速的“快时代”,孙甘露依然是那个“慢先锋”。他的书写见证了上海这座城市的时光流转,重拾缓慢的优雅。
《我又听到了郊区的声音》展现了孙甘露小说家之外的诗性一面,追寻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的文艺评论和诗歌创作,语言是先锋的,也是诗化的,仿若梦境。他感怀阅读的黄金时代,一次次为普鲁斯特、塞林格、卡佛、奈保尔、埃科等作家的语言所迷醉,在安东尼奥尼、基耶斯洛夫斯基、安哲罗普洛斯、李安、姜文等导演的电影中寻觅影像、音乐和文学的复调。
《时光硬币的两面》分为三辑,第一辑“灵魂的气息”共30余篇短文,从眼镜、洗衣机、电话,到睡眠、运动、散步,谈论日常生活琐屑,不时闪烁幽默微光;第二辑“我所失去的时代”回溯八十年代记忆,包含作者对文学、艺术和创作的深邃思考;第三辑“上海流水”将目光定格在上海,记录了时光流转中的一个人与一座城市。
项静形容,这两本书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上海文艺出版的笺注,“其中很多对电影、文学作品的评价、对艺术的思索,未曾被时间磨损。跟随他的阅读、观影札记,仍可以回溯记忆的方式召唤未来。”
恰如本次分享会主题“一个郊区诗人的上海时光”,孙甘露也愿意自比“郊区诗人”,这种看似“边缘”的游离,在他看来,也是一种“慢”——就好像把收音机频道稍微调偏一点,可以听到原来的声音,但是模模糊糊,伴随着电流的杂音。正如他在书中所说,“祈望我的书能唤起阅读和收藏的渴望,使人亲切地意识到与更广泛的世界的内在联系,甚至在这个影像时代的某个缝隙里,令我们乐于看见自己有一个掩卷沉思的形象。”
“从两部著作勾连起的脉络来看,孙甘露尝试挖掘语言中的异质性部分,我一直把《上海流水》当小说来看,这已不再是《访问梦境》《呼吸》的语言,但变化是怎么发生的?恰恰是留给我们做文学史研究提出的新问题。”罗岗用“语言的炼金术”形容孙甘露在文字沉淀上的各种各样探索。他进一步阐述,中国近现代文学史上语言的突破,“如果说第一次突破是五四新文化运动,提倡白话文学;那么第二次就是在上世纪80年代,回到一种诗化的、生动的、不欧化的语言,吸收西方现代翻译文学长处的同时,拥有一种文学文化意识的自觉。”